踐行弘揚教育家精神｜方華燦：教育人生70載
發(fā)布時間:2024-09-06 | | 瀏覽量：
方華燦，中國石油大學（北京）教授，1930年3月出生，原籍安徽定遠。1952年北洋大學（今天津大學）機械系畢業(yè)后，在清華大學石油系任教，參與創(chuàng)建了我國第一個石油礦場機械專業(yè)，還參加了“北京石油學院籌建工作組”。1953年隨石油系轉入新建的北京石油學院，此后，從未離開過。此間，一直在石油礦場機械教研室任教。建校初期，負責組建了我國第一個石油機械系，此后任系副主任、系主任31年。遷校山東后，1984年任華東石油學院副院長，1988年任石油大學副校長。1992年調至石油大學（北京）機械系任教，并任校務委員會副主任。1996年退休后，受聘先后任機電學院及校教學專家組組長達16年，兼任中國石油和石化設備工業(yè)協(xié)會顧問。2010年至今，開設了“海洋石油裝備新進展”講座；出版了專著《模糊概率斷裂力學》《海洋石油鋼結構的疲勞壽命》等7部；發(fā)表論文280余篇（英文50多篇，為EI收錄30篇）。1992年評為國家突出貢獻專家，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教育人生70載：我與中國石油大學共生共榮
方華燦
2024年是新中國成立75周年，我作為一名94歲的老人，在此國慶節(jié)來臨之際，謹致以衷心的祝賀！祝祖國繁榮昌盛！
我于1948年考入當時的北洋大學（今天津大學）,1952年機械系畢業(yè)后，到清華大學石油系任教。1953年，隨清華大學石油系轉入新建立的北京石油學院，此后，從未離開過這所大學，與她相伴了71年。此間，我見證了學校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的全部征程，目睹了我國教育事業(yè)蓬勃發(fā)展的光輝歷程。2023年，在我國第三十九個教師節(jié)時，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了教育家精神。我學習之后，倍感親切，很受教育，作為一名老教育工作者，深有體會。今年（2024年）我國第四十個教師節(jié)即將來臨，我撫今追昔，愿將這些年來我對教育家精神的點滴體會，分述于后。
熱愛教育事業(yè)，報效祖國是根基
熱愛教育事業(yè)，報效祖國是鑄造成為一名教育家的根基，但是培植這個根基需要一個過程。1951年，我曾在當時我國唯一的油田——玉門油礦，實習石油礦場機械一年。這次實踐給了我艱苦奮斗和愛國主義教育。我在鉆井隊實習時，跟班參加生產勞動。井場在幾十公里之外的祁連山腳下，我每天與工人一起乘敞篷卡車上下班。當夜里十二點上班時，卡車走在崎嶇不平、一片靜寂的戈壁沙灘上，相伴的只有偶爾的幾聲黃羊的嘶叫，冬夜的寒風吹在身上，身穿老羊皮都抵擋不住，只能蜷縮在一角，捂著鼻子以擋住身上難以忍受的老羊皮的騷味。到井場鉆臺上干活兒時，噴出的泥漿在工作服上結成冰塊。我原本力氣就小，一只手提不動卡瓦，需要靠雙手提，衣服重就更費勁兒了。吃的是自帶的干糧，喝的是祁連山上積雪融化流下來的雪水。盡管鉆井作業(yè)條件非常艱苦，不安全，風險高，但是工人師傅長年累月地堅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干勁沖天，不斷打破鉆井日進尺的紀錄，誓為祖國獻石油。“百聞不如一見。”實踐教育了我，使我感到應該向“玉門人”學習。學習他們艱苦奮斗、熱愛祖國，“我為祖國獻石油”的精神。于是，那時的我暗暗地下定決心，畢業(yè)后要到玉門油礦工作，為祖國的大西北建設作貢獻。
1952年大學畢業(yè)后，我被分配到清華大學石油系任教。我不愿意在學校搞教育工作，不愿意做教師。于是，幾次找領導，請求放我到玉門油礦現(xiàn)場工作，為祖國大西北建設盡一份力量。領導開導我說：“教師是‘工作母機’，是生產機床的機器，多么重要啊！你培養(yǎng)出成千上萬名石油工業(yè)建設者，比你一個人參加大西北建設，貢獻要大得多吧。”領導這一席話，使我眼前一亮，頭腦開竅。自此，我開始培養(yǎng)自己對教育工作、教師工作的熱愛之情。
開始工作時，系領導給我們三位青年教師的任務是“學習蘇聯(lián)”，建立我國沒有的石油礦場機械專業(yè)。首先遇到的困難是要開出三門新專業(yè)課，我們每人分一門，都是馬上開課。沒有教材，只有俄文的課程教學大綱。怎么能開出新課？當時，我們叫它“過教學關”。不懂俄文，就去學“速成俄文”，現(xiàn)學現(xiàn)翻譯點兒俄文資料；來不及編寫出全書，就編油印活頁講義，自己刻蠟版，邊編邊刻，直至深夜，第二天清早到油印機房趕印，拿到教室時仍留有油墨香味，學生戲稱“油墨香”來了；沒講過課就“面壁”，一個人對著墻壁反復地默講，再在教研室內試講，直至通過后上講堂。“過教學關”的“油墨香”“清醒”了我，我感到教師是“靈魂工程師”，很高尚。于是，我開始萌生了我對教師工作、教育工作者的純真的、自然的愛。
1952年末，我參加了燃料工業(yè)部石油管理總局成立的“北京石油學院籌備工作組”。組長為時任石油管理總局人事教育處處長連慶溥（女），她安排我編寫《建立北京石油學院計劃任務書》，目的是呈報政務院文教委員會審批該項目。連處長向我傳達了時任燃料工業(yè)部部長陳郁及周恩來總理的指示后，指出：“國家領導人一再強調，抗美援朝及民用需要大量石油，國家急需培養(yǎng)大批石油工業(yè)建設人才的重要意義，你一定要在編寫時，將建立北京石油學院的重要意義講清楚。”當時，我很受教育，聯(lián)系我在玉門油礦實習時，親眼看到的一輛輛日夜不停、川流不息的滿載桶裝汽油的卡車將剛出廠的汽油運往西安上火車送到抗美援朝前線的情景，我深深感到建設石油學院，從事石油教育，就是想國家之所想、急國家之所急，就是報效祖國。這時，我開始將對教育事業(yè)的愛自感性上升到理性，與愛國主義聯(lián)系起來了。此后，我不斷加深自己對教育事業(yè)熱愛的情感，直至我看到“桃李滿天下”時，感到做一名教師非常幸福。人民的兒子為人民，我要一輩子獻身教育事業(yè)，牢記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初心使命，忠于黨、忠于人民、報效祖國。就這樣，我逐步體會到：熱愛教育事業(yè)，報效祖國是鑄造成為一名教育家的根基。
熱愛學生如子，立德樹人是天職
熱愛學生、立德樹人，是教師的天職，也是教育家精神的重要內涵。但是，如何做好這項天職呢？我在多年的不斷探索過程中是有所體會的。
我大學畢業(yè)時22歲，做了一名教師。我父親知道后對我講：“你當了教師要愛徒如子啊！一定要像‘望子成龍’那樣，把學生培養(yǎng)成才。”他還說：“孔夫子講過‘仁者愛人’，你一定要有仁愛之心，讓學生感到慈父般的師愛。”我記住了父親的話，覺得應該培養(yǎng)自己愛生如子的師愛情感。正好那時我剛到清華大學任教，接受了系里下達的建立我國第一個石油礦場機械專業(yè)的任務，遇到了一個難題。1952年考入清華大學機械系的部分學生被分配到石油系石油礦場機械專業(yè)，其中有的學生不愿意，鬧情緒。我們負責建立這個新專業(yè)，要做學生的思想工作。我針對學生不愿學石油，不愿離開清華大學到新建立的石油學院的情況，以我在玉門油礦實習時的親身經歷與感受向他們講述，三番五次到他們宿舍談心，幫助他們提高思想認識。這時，我開始懂得了什么是師愛，對學生的關愛應從哪里入手。后來，我?guī)а芯可鷷r發(fā)現(xiàn)有的學生政治上要求進步，就引導他們向黨組織靠攏。終于有的學生提出入黨申請，并讓我做他的入黨介紹人，通過黨的考驗被批準成為中國共產黨黨員。這時，我進一步感到師愛還包括對學生政治上的關心，引導他們樹立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我?guī)У囊晃淮T士生畢業(yè)后出國攻讀博士學位，他妻子在國內獨自生活，困難不少。一次，她病倒在床上不能去醫(yī)院，我聽說后就去看望她，并幫忙請大夫到她家里醫(yī)治。這件事啟發(fā)了我：對學生生活上的關心也是師愛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總之，就這樣，我在實踐中學習，逐步體會到了什么是師愛，怎樣發(fā)揮師愛，愛生如子；感悟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導之以行”是愛生如子的正確方法，因材施教，助力學生全面發(fā)展，培養(yǎng)其成才是師愛的歸宿。
立德樹人是教師的天職。但是我對它的領悟，也是經歷了一個逐步深化的過程。1952年蔣南翔任清華大學校長，他在就職講話中首次提出了要培養(yǎng)“又紅又專”的建設人才的理念。我聽了之后很受教育，覺得作為教師，不僅要培養(yǎng)學生的專業(yè)本領，還要育人，提高學生的政治思想覺悟，我不能做一名“教書匠”，只管“專”不管“紅”。1964年，我?guī)ьI北京石油學院機械系的一個調研組，到大慶油田調查畢業(yè)生質量。他們普遍對北京石油學院的畢業(yè)生質量很滿意，他們認為：北京石油學院的畢業(yè)生首先是“政治思想上過硬”，因而在石油大會戰(zhàn)中做出了很大貢獻。這里所說的“政治思想上過硬”就是“紅”，就是聽黨的話，跟黨走，做一名社會主義建設者、接班人。這次調研使我進一步感悟到了立德樹人的培養(yǎng)目標是什么，教師應該助力學生并將其培養(yǎng)成為一名什么樣的人才，應該怎樣做。人民教師不但必須把樹立學生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放在首位，而且要始終貫徹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方針及因材施教理念，引導學生全面發(fā)展。
“文革”結束，改革開放開始，1977年全國恢復了“統(tǒng)一高考”及研究生招收，我又開始帶研究生了。在此后的多年里，我將自己感悟到的熱愛學生、立德樹人的教育家精神踐行于研究生教育工作中，終于開花結果，2021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的張來斌教授就是一例。他是我?guī)У拇T士生，他的入黨介紹人是我，他參加了中國共產黨，成了一名政治方向堅定、思想品德高尚、專業(yè)本領高超的教師。他在我編寫出版的《方華燦文集》書上作序時，寫的文章題目是“學問之師、品行之師、信仰之師”，講述了在他成長過程中，我對他因材施教的影響。張來斌不僅任職中國石油大學（北京）校長長達16年（學校71年歷史中任職最長者），是全國政協(xié)常委，還同時擔任學校的安全工程與海洋工程學院教授、安全工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肩挑兩副擔子。他任職校長，為中國石油大學（北京）的發(fā)展傾心傾力，作出了重大貢獻。如他創(chuàng)立并堅持開展10余年的“校長下午茶”活動，曾與上千名青年學子談心話人生，一直被傳為佳話。他是學生們常常可以在食堂遇見一起聊天的“來斌校長”。他作為教授，已培養(yǎng)出碩士、博士200余人，且目前仍在給本科生講課，是弟子們心中嚴格要求、悉心指點的“張老師”。他創(chuàng)辦的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安全科學與工程學科，位列全國前10%，上榜中國一流學科。他作為安全工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多年來，主持和負責完成了重點研究項目30余項，在油氣生產系統(tǒng)的故障診斷、智能預警及風險評估等方面，取得了突出成就。其中，他開創(chuàng)的巨磁阻效應新應用領域，在應用于大位移鉆井工程風險設計與控制領域時，出現(xiàn)了新的突破。我國南海30多口大位移油氣井工程采用這種磁導向新技術，使原本沒有商業(yè)價值的多個含油氣構造得以高效開發(fā)，獲得了100多億元的經濟效益，獲得2007年度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而以他為第一發(fā)明人完成的“復雜結構井定向鉆井磁導向技術”獲得了國家技術發(fā)明獎二等獎。由此可見，張來斌就是我們立德樹人，培養(yǎng)“又紅又專”的人才的典型代表，也是教師熱愛學生如子的結晶。
有時學生包括張來斌來看我，我們促膝而談，親如一家人，使我深深體會到：教師發(fā)揚教育家精神，以熱愛學生、立德樹人為天職，非常幸福！
熱愛本職崗位，敬業(yè)奉獻是支柱
愛崗、敬業(yè)、奉獻是教師做好教育工作的精神支柱。有人將教師的奉獻比喻為點燃的蠟燭在發(fā)光，直至熄滅，多年來，我深有體會。
1953年北京石油學院成立，學校任命我擔任機械系黨支部書記，我有畏難情緒。校黨總支書記與我談話，他說：“你怕什么？不會做就學嘛，在戰(zhàn)斗中成長，從戰(zhàn)爭中學習戰(zhàn)爭，我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干一行，愛一行，你一定會做好系里的工作的。”他的這一番話，點亮了我這支愛崗敬業(yè)的奉獻蠟燭。
我沒有與高級知識分子共過事，就在實踐中學，終于能與系主任蔡伯民教授合作，并作為他的入黨介紹人，幫助他于1956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我們之間配合默契，團結全系師生員工一道兒奮斗，機械系自1958年起至“文革”前夕年年被評為全校先進系和紅旗單位。及至遷校山東，在人員流失、設備損壞，教學及生活條件極端困難的情況下，我們仍與全系師生員工一起，迎難而上，為再建一所高水平的大學而努力。為了彌補“文革”造成的損失，提高教師的學術水平，我就自己給教師開出了“英語”及“機械振動學”兩門提高課。就這樣，我在機械系一干就是31年，而且是越干越熱愛機械系，以至于1984年我調到校領導崗位之后，仍心系機械系。在校慶50、60、70周年時，連續(xù)三個10年直至93歲，三次向機械學院領導“請纓”，為學院編寫出版了回顧學院歷史的《輝煌五十年》《輝煌六十年》《輝煌七十年》三部專著，以寄托我對機械系的“鄉(xiāng)愁”。
1992年我調回石油大學（北京）機械系任教。系里找不到人開出新課“專業(yè)英語”及“機械可靠性工程”，我就承擔講授這些新課的任務；系里試點“機械原理”課雙語（中、英語）教學，我就給教師做示范講授，并編寫出版了 Mechanism Design 英文教科書（獲評北京市精品教材），給該試點課使用。1996年我退休，又被返聘為機械系教學專家組組長，一干就是17年。此間，我除了聽教師講課、反饋意見、進行示范，指導講好課之外，還編寫出版了《論高等學校課堂教學》一書，幫助教師講好課，提高教學質量。
2011年，我辭去教學專家組組長工作。此后，我心系海洋石油行業(yè)，80歲時編寫出版了專著《海洋石油工程》上、下兩冊，共134萬字，獲石油石化行業(yè)優(yōu)秀圖書一等獎，并被荷蘭 Elsevier 公司選中，組織譯成英文，由英國牛津海灣出版社出版，行銷全球。90歲時，我從自己在國內外發(fā)表的250余篇科技論文中挑選出近100篇結集出版了《方華燦文集——海洋石油裝備進展》(125萬字）。此外，我還給《石油學報》《石油與裝備》《中國海上油氣》以及 Ocean Engineering 等期刊寫文章投稿及審稿。此外，我心系下一代，出版了20萬字的《寄語大學生》一書，啟迪學生成才；為青年教師作“獻身石油教育的老知識分子”等講座，引導年輕教師迅速成長；為研究生開設了“海洋石油裝備新進展”講座，講授“海洋油氣能源轉型中的新能源”等前沿新課題，給學生“充電”。就這樣，我寫出了自勉詩句“耄耋尤應壯志在”，鞭策自己愛崗敬業(yè)奉獻，感到作為一名教師“蠟燭”不息，奉獻不止，樂哉！樂哉！幸福感油然而生。
熱愛、嚴謹、創(chuàng)新、追求卓越是動力
敢于創(chuàng)新、追求卓越都是從事教育工作的動力，而嚴謹求實，“嚴”字當頭，則是創(chuàng)新與卓越的目標實現(xiàn)的保障。這也是我對教育家精神的體會之一。
追求卓越既可推動塑造自己成為一個高尚的人，又可推進所從事的教育事業(yè)高質量發(fā)展。從塑造自己來說，教育工作者追求的卓越應該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9月9日致信全國優(yōu)秀教師代表時所說的“言為士則、行為世范”，做一名言行在社會上都是模范的高尚的人。向著這個卓越的目標不斷追求前進，必然會創(chuàng)造出輝煌。
從推進教育事業(yè)來看，追求卓越及敢于創(chuàng)新的驅動非常明顯。以辦學為例，1952年，我編寫《建立北京石油學院計劃任務書》時，領導指示我一定要將“經過若干年努力，北京石油學院要達到甚至超過蘇聯(lián)莫斯科石油學院水平”寫進去。結果，1965年我校勝利實現(xiàn)了這一目標，這正是追求卓越的動力凸顯。華東石油學院再建時提出的“建成一所以工為主、理工結合、文理滲透的綜合性大學”的目標于1988年圓滿完成，學院被批準更名為石油大學，這也是追求卓越驅動的碩果。而中國石油大學（華東）打破條條框框，于2011年辦學主體自東營遷至黃島，取得了突破性發(fā)展，則是敢于創(chuàng)新追求卓越之舉。還有，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孔雀西北飛”，自2015年開始，在新疆克拉瑪依油田興建了擁有7200畝地校園的新校區(qū)，正在為新疆的建設及“一帶一路”中亞國家培養(yǎng)人才服務，更是全國高校中之首創(chuàng)。顯而易見，這些都是教育家精神在辦學中的體現(xiàn)。
再以學科建設為例，我們海洋石油裝備學科就是一直在追求卓越、敢于創(chuàng)新的驅動下前進的。1964年發(fā)現(xiàn)天津大港油田，并查明它與渤海里的油氣田相連，石油部決定“下海找油”。康世恩副部長來我校做動員報告，號召師生轉學海洋石油。我聽了報告很受鼓舞，決定從陸上石油礦場機械轉向海洋石油裝備，為祖國建成一流海洋石油行業(yè)培養(yǎng)新型人才而努力。自此，踏上了開拓新學科領域的征程。首先是開新課，無教材就自己編寫出版了國內第一部《海洋石油鉆采裝備與結構》教科書。繼而，開展科研，建立了國內高校中第一個海洋石油鉆采設備研究室，招收了國內第一批海洋石油裝備的研究生。我們團隊以“海洋石油鋼結構的疲勞壽命”為科研主題，從只考慮隨機海浪載荷作用到增加隨機海冰載荷聯(lián)合作用，再到除考慮載荷的隨機性之外再加上模糊性，一步步開拓前進，終于建立起了模糊概率斷裂力學新學科分支，出版了《模糊概率斷裂力學》《海洋石油鋼結構的疲勞壽命》《冰區(qū)海洋石油鋼結構工程力學》《冰區(qū)海上結構物的可靠性分析》等專著，并獲得了省部級二等獎以上的科技進步獎10項。與此同時，將研制成的“冰區(qū)海洋石油平臺服役壽命及可靠性評估”計算軟件提供給渤海石油公司，用以評估平臺剩余壽命，使眾多平臺得以延長服役年限，并多產出油氣，獲得了巨大經濟效益。可見學科建設的進展與科研成果的獲得都是與追求卓越、敢于創(chuàng)新的驅動是分不開的，凸顯出了科技創(chuàng)新是我國當前提出的“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組成。
無論是追求卓越還是敢于創(chuàng)新都必須嚴謹求實，“嚴”字當頭，否則，將適得其反。因此，嚴謹求實也是教育家精神的內涵之一。對于“嚴”字當頭，我從青年開始直至后來工作中深有體會。
我國古語說“嚴師出高徒”，我青年時期就知道這句話。待到上大學時，在嚴的氛圍中我體會到教育工作必須“嚴”字當頭。我上的北洋大學的校訓是“實事求是”，它素以“三嚴”（從嚴治校、從嚴治教、從嚴治學）聞名。1948年，我一入學，就感受到“嚴”。學校宣布：一年級每個月進行一次全年級數(shù)、理、化三門課的統(tǒng)一考試；一年級末的期末考試一門課不及格就退學，無補考。同學們都緊張地學習，怕被退學。及至第一個月統(tǒng)考時，工學院院長李書田教授（著名土木工程學家）親臨考場監(jiān)考，非常嚴肅。這時我感到學校確實是從嚴治校。后來，我在系及校領導崗位上時，就以李書田院長為榜樣，學習他從嚴治校的精神，給自己規(guī)定了三條要求：每學期開學必進教室聽課，以檢查教學秩序；期末必進考場監(jiān)考，以督導執(zhí)行考場紀律；期中必進行期中教學檢查，通過聽課及學生座談，檢查提高教學質量情況。
同樣，我作為一名教師，一直傳承母校的從嚴治學、從嚴治教理念。例如，對學生嚴格要求，我講課時，若有遲到的學生，必須交出書面檢討。帶研究生時，常對學生說：“科研是極其嚴肅的工作，不可有絲毫的馬虎大意”，要求學生的論文不能有一字一句差錯。一次，在學生座談會上，聽到一位學生講道：“老師一門課可能會講幾十遍，若一堂課未講好，可以總結提高，下次再講好，但是我們學生可能一輩子只聽這一次，不可能再聽改好的課，所以請老師必須全力以赴講好每一堂課。”我聽了之后很受教育，不僅以此鞭策自己認真?zhèn)湔n、精益求精地講好每一堂課，直到今年給學生作“渤海油氣田開發(fā)裝備的新進展”講座時仍是自己動手制作PPT課件，并反復修改及“面壁”之后才上講堂，而且還常把這句話講給年輕教師聽，讓他們以此為鑒。
1960年，我在大慶油田的石油大會戰(zhàn)熔爐里受到了“三老（說老實話、辦老實事、作老實人）四嚴（嚴格的要求、嚴肅的態(tài)度、嚴密的組織、嚴明的紀律）”的熏陶，我進一步體會到必須將“嚴”字自始至終貫穿于所從事教育工作的方方面面，才能夠保障創(chuàng)新與卓越目標的實現(xiàn)。
我校培養(yǎng)的博士生現(xiàn)在在校任教的高德利、李根生、徐春明、張來斌四位教授，分別于2013、2015、2019、2021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或中國工程院院士。他們奮力鉆研、敢于創(chuàng)新的成果的取得和不懈奮斗、追求卓越的目標的實現(xiàn)，都與“嚴”字當頭分不開。他們四位都是本科求學于華東石油學院，可以說是“土生土長”，都是我校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其中，我校從石油大會戰(zhàn)中學習到的“三老四嚴”而形成的校風“實事求是、艱苦奮斗”與學風“勤奮、嚴謹、求實、創(chuàng)新”對他們有著潛移默化的重要影響。正如李根生所說：“多年來，沈院士（李根生的研究生導師）高尚寬厚的品德修養(yǎng)、科學嚴謹?shù)?/span>治學態(tài)度、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誨人不倦的師德風范都深深影響和教育著我。”因此，可以說我校是“嚴師出高徒”的典范。顯見，教育工作離不開“嚴”字。
綜觀上述，我從教育家精神的內涵及我的親身經歷中深深體會到：教育家精神是教育事業(yè)成功之本，它將在教育事業(yè)高質量發(fā)展的道路上永放光芒。
